咸鱼科学官

【方王】你有猫饼吗

王杰希进入微草战队，成为队长后，迅速在队内培养起一股养猫的风潮。

说是风潮，其实就是大家一起偶尔喂喂流浪猫。

宿舍里是不允许养猫的。常年外出做任务，随时有生命危险，养只家猫，万一主人殉职，连个铲屎的都没有。但这不能阻挡王杰希养猫的热情。他的宿舍屯了成年猫粮，幼猫猫粮，处方粮，猫罐头，猫饼干，猫爪板，和猫耳朵。

猫耳朵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人戴的，这个要搞清楚。

每次出任务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回办公室，不是去拟训场，不是回库房归还武器。微草队长，一个大写的猫奴，下了直升机，把武器往邓复升或者袁柏清或者其他跟他组队的人怀里一扔，便直奔宿舍楼下用砖头和水泥垒的猫窝而去。

这是联盟好队长，唯一的，任性。

最近微草基地新来了一只公猫，已经上了年纪，浑身脏兮兮的，干瘦干瘦的，得了猫癣，毛要么纠结在一起，要么成块剥落掉了，很丑。它在一个雨天慢悠悠地走进猫窝，窝里其他的猫看到这个脏兮兮的新来的入侵者，都很不开心。它们冲它呲牙咧嘴地发出威胁的声音，老猫见状便很知趣地退了出来。

王杰希在宿舍窗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老猫的眼睛很肿，只能睁开一条缝，眼球浑浊，几乎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它默默地在雨中徘徊了几圈，后来悄悄地蜷缩在猫窝对面的一个垃圾箱下面，那里有一床不知道被谁扔出来的破棉被。

王杰希关上窗，下了楼，走到雨中，来到老猫的身边。

老猫听到脚步声，只是动了动耳朵，并没有睁眼。王杰希看它就这样认命般地蜷缩在雨中的破被上，叹了口气，连猫带被子一把抱起来，走到宿舍楼下，将它们放在阳台下的遮雨处。接着他把被子翻了个面，尚未被浸湿的一面冲上，然后把猫抱了上去。

老猫的身上都是土，摸起来手感非常闹心，一点都没有享受的感觉。王杰希微微皱了皱眉，没再继续摸它。

他起身离开前，老猫微微睁了睁肿胀的眼睛，匆匆瞥了他一眼。

那天雨停之后，老猫便离开了。破被子上干干净净的，既没有挠痕，也没有被尿的痕迹。王杰希看着，心想，竟然是一只很自律的猫。

后来王杰希又出了几次任务，时间过去了两个月，再也没见到那只老猫。

一次王杰希深夜加班结束，从办公楼往回走，刚走到宿舍楼下，听到一声猫叫。他停下脚步，发现之前那只老猫正蹲在宿舍楼门口。

它比之前更丑了，毛更脏，身子更瘦，连背都佝偻下去了。

宿舍楼门是打开着的，现在是初冬，夜晚很凉，它本可以溜进去取暖，但它依然很自觉地蹲在外面，等谁能允许自己进去。

王杰希心软了一下，对它招了招手，老猫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着王杰希走进去了。

王杰希把它留在一楼空着的一个小值班室里。他给它放了一碗猫粮，一碗水，又放了一个猫砂盆。

“别随地大小便啊。”临走前，他这样叮嘱道。

老猫看了他一眼，叫了一声，像是回应。

第二天王杰希很早便起来了。他先下楼想看看老猫有没有在屋子里捣乱。轻手轻脚地摸到值班室，王杰希站在门外透过玻璃往里看，发现老猫都没有睡在王杰希帮它铺好的被子上。

它就那么紧紧地团成一团，蜷缩着睡在了猫砂盆里，睡了整整一晚。

被子干干净净的，地上干干净净的，整个屋子就像它没来之前一样。

王杰希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之前对它实在太冷淡了。

那天上午，那只老猫又消失了。这一消失又是两个月。

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王杰希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做早训，刚一开门，看见门口的地板上放着一截烟熏肉。他有点奇怪，又扭头朝走廊外看去，看到那只丑兮兮的老猫正躲在墙角，睁不开的眼睛努力地撑开了一条缝，正悄悄往这边看。

王杰希蹲下来拿起肉，看到了那上面几个尖尖的牙印，又看到了走廊上几个脏兮兮的猫抓印。

老猫比之前更瘦了。显然是没怎么吃过东西。但它不知道从哪里偷偷叼出来了一块肉，费力地拖着，悄悄地放在了王杰希的门前。

王杰希鼻子有点发酸。他拿起了肉，朝老猫举了举，轻轻说：“谢啦。”

只不过是一饭之恩而已。他想。

后来老猫来微草的次数多了些。王杰希便把那个值班室单独空出来让它住。每一次它都乖乖地团在猫砂盆里睡觉，怎么都不肯出来。

有一次王杰希出任务回来，正好是个春末夏初的下午。老猫正在院子门口晒太阳，其他的野猫也趴在不远处。王杰希走进大门，刚好看到勘探队一群人收队回来，队里有一只成年狼狗，是王杰希从小喂大的，站起来足有一人高。

那狗看到王杰希的身影，很兴奋，挣脱了勘察员的手就往王杰希身上扑过去。正在晒太阳的野猫们吓得四下逃开，上树上墙，老猫也不见了。

就在狼狗跳起来要往王杰希身上扑的一瞬间，王杰希看见一个灰突突脏兮兮的小身影突然从狼狗身后窜出来，直接扑到狗的背后，狠狠一口咬住了狼狗的脖子。狼狗用力把它甩下来，它绕到王杰希身前，没有一点犹豫，又一次扑向比它大了几十倍体积的狼狗身上，抱住它的脖子就冲咽喉咬过去。

是那只老猫。王杰希都看愣住了。那只老猫脏兮兮的，瘦瘦小小的，浑身的毛都纠结成块，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口腔发炎，连牙齿都掉的差不多了。

此时此刻竟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站在王杰希身前，拼命地保护他，与狼狗搏斗。

就连那只战斗犬都被它的气势吓愣住了。老猫弓起身子，浑身的脏毛都炸开了，眼睛肿成一条缝还恶狠狠地盯着敌人，嗓子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只要狼狗稍微一动，它就猛地扑上去咬对方的脖子，不管多少次都是这样。

后来王杰希赶紧对勘察员说，你们快把狗牵走吧，这猫可是认真的。

狼狗被牵走时，老猫一直蹲在王杰希的脚边守护着他，一动都不动。

老猫比原来更脏了，也更丑了。但这一次，王杰希蹲下身，直接将它抱在了怀里。

他把脸贴在老猫的脸上，轻轻地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我比你强大那么多，你明明这么弱小，为什么反而跳出来保护我啊。

王杰希想，当年也有一个不要命的向导，千钧一发九死一生的时候非要跳出来保护自己这个哨兵。

你们都有毛病。

他轻轻地说着，把脸藏在老猫脏兮兮的身子后面，悄悄地遮住了有点发红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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