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科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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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穆】风雨之夜(上)

LC雅柏菲卡 X SS穆

是的我写圣斗士同人了。

我这儿没有什么不可能。

##########


穆第一次听到雅柏菲卡的名字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夏夜。老师独自一人来看他,卸下三重冠,褪下教皇长袍,史昂只一身白衫,长发如墨在微凉的风雨中拂过穆的脸颊。

穆的卧室很小,那时的穆也很小。史昂偶尔会在不忙的时候来看他,心情好时会讲起很久以前的旧事。那时穆并不知道史昂究竟走过多么漫长的人生之路,他眼中的老师永远优雅高贵,声音不疾不徐地用平淡的语气随口讲些惊心动魄的故事。

那时史昂的眼角还没有细密的皱纹,眼中还有飞扬的神采,肩背笔直,如山如松。

说出雅柏菲卡这个名字时,一道闪电刚好劈落,惨白冷光在他如刀般的侧脸稍纵即逝,穆是借着这一个瞬间,看清了里面隐藏的情绪。

深邃的,动人的,令人怀念的。

关于雅柏菲卡,史昂用一句话做了概括:他救过我的命。

当时的穆实在想象不出那是怎样一个人。强大如老师,站在圣域顶端,深不可测,似乎只能受人朝拜,不可受人恩惠。于是他问,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史昂沉默许久。直到穆即将在远去的雷声和暴怒的雨声中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他听老师慢慢开口。

是很美的一个人。史昂的声音很轻。

很美,同时坚不可摧。

合着这样柔和的声音,在盛夏的雷雨之夜,穆陷入长久的沉眠。


再见雅柏菲卡的名字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彼时的穆早已长大成人,有了和老师一样强大的力量,有挺拔的身形,仿佛秋水长刀。

去教皇厅参拜的蜿蜒长路上,穆回想起许多往事。在他二十余年的生命中,那些事仿佛隔了厚厚的迷雾,又仿佛一眼百年。踏上教皇厅的石阶时,穆觉得自己就像苍老了整整两个人生。

三重冠还和印象中一样威严,教皇的长袍依然笔挺厚重。但穆知道那面具下的人已经不再是老师了。老师疏离淡漠的气质被谋杀,染上了血腥的欲望。穆沉默地行了礼,沉默地聆听教皇的教诲,继而沉默地离开。

路过双鱼宫时,阿布罗狄刚好泡开了一壶好茶。见穆穿殿而过,他眯了眯眼睛,伸手扬声招呼穆过来一处和他坐坐。

两人同为儿时的玩伴,曾在初入圣域的时候,无数个挺过了严酷训练的夜晚彼此偎依,互相安慰。

后来穆出走,他留下。在穆失踪的那些年,阿布罗狄为教皇完成过许多肮脏阴暗的任务。如今的重逢,两人都如自己幼时心愿那样穿着金色的战衣,心境却再不复从前。

阿布罗狄擅长泡茶,英式红茶加了牛奶,味道非常醇厚。他招呼穆坐在一片玫瑰花圃前,摆了精致的桌椅,茶具精美细巧,穆知道他向来喜欢华丽的生活。

“放心坐下吧,这花是没毒的。”

穆神色淡淡地看着那片浓密的深红花海:“有毒也无所谓。”

阿布罗狄看了他一眼,没多接话。看穆心无旁骛地喝着茶,他起身离开去拿了些点心。

一片静谧。圣域的阳光惨白冷冽,微风吹来,整个双鱼宫充盈着浓郁的玫瑰花香。穆在这片冰冷的日光和花香中轻轻闭上了眼睛,只有手中的红茶是温暖的,有稍纵即逝的温度。

耳边有风声,虫鸣,鸟叫,以及玫瑰花枝与风摩擦的声音。像是吸入了太多有毒的香气,穆总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滑向某个宁缓的深渊。

在那意识的悬崖峭壁之上,隐隐地有个声音在问他,你是谁,你从哪里来的?

清冽冷静的声音,非常迷人。

穆迷迷糊糊地回应着,我来自白羊宫。

史昂吗?

史昂是我的老师。

啊……

那美丽的声音仿佛染上了回忆的情绪,显得温和了起来。

他还好吗?

迷失在意识的深处,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伴随着迷人的毒香,穆波澜不惊地回应道——

他死了。

不是死于战争,而是死于阴谋。不是死于荣耀,而是死于欲望。

远处的声音沉默了很久,久到穆以为它永远地消失了时,才又一次响了起来。

带着温暖的关心,隐藏在冰山之下的,用淡淡的语调说——

别伤心。

穆想,我没有伤心。

他问,你叫什么?你是谁?

那声音说,我叫雅柏菲卡。


“睡着了?”阿布罗狄将银色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看穆慢慢睁开眼睛,继而微笑道,“你最近太累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妩媚,尽管这样去形容一个男性不甚恰当,但穆每次看着他的笑颜,总会感叹世间再没有如阿布罗狄一样美丽的男性了。

阿布罗狄在穆身边坐下,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他:“想说什么?”

圣战在即,留给他们的平静时日越来越少,但阿波罗狄依然像小时候一样,总能敏感地体会到穆微弱的情绪改变。这让穆恍惚觉得时间并未流逝,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无话不谈。

穆想问,你是真的决意效忠教皇吗。

但他问出口的却是:“你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吗?”

阿布罗狄看着他:“我相信。”

他指着面前那片引以为豪的,极致美丽妖娆的玫瑰花园,继续说:“至少,双鱼座的战士,他们的英灵都会来此栖息。”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严肃郑重,没有平时一丝一毫轻佻随意的样子,像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在一瞬间的时间里,进行了片刻的缅怀和悼念。

凭借这样的神情,穆选择相信了他的话。


分别的时候,穆说:“送我一些玫瑰花吧。”

阿布罗狄笑看着他:“好呀。”

他的笑容仿佛浸了毒酒,带着致命的甜蜜。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抱着花走下山,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穆看着这位昔日玩伴向自己眨了下眼睛,眼角的泪痣分外妖艳:“放心,没毒。”

“没关系。”穆说,“有毒也没关系。”


穆想,我并没有伤心。

就像已经习惯了永久的分别。他告别寒冷荒凉的故乡,和老师一起来到干燥灼热的圣域。后来他与恩师分别,重回故乡。

沙加曾对他说,万事万物都是轮回。

那时他们都还小,穆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如今他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分别便代表着未来的重逢。如果死亡是最终的归宿——

——那我满心平静地等待着它的到来。

不是伤心。而是知道,不必做些无用功。

何况他比谁都清楚,一名战士的宿命,无论是光荣还是不甘,终究都要归于沉寂。

在他收好老师留给他的星辰砂后,阿布罗狄的脚步声刚好传进白羊宫。


非战时的阿布罗狄只穿了轻薄的便装,很时髦的男装款式,穆分不出是什么牌子。但他知道阿布罗狄凡事只要最好的,这就够了。

他抱了满满一怀的玫瑰,艳红如血,开得轰轰烈烈。他笑着和穆打了个招呼,随口问道:“你有花瓶装它们吗?”

穆想了想,走回到自己的卧室,翻出三个粗陶罐子,上面画着古朴的花纹。阿布罗狄跟着他走进来,和他一起将花插进罐子中。

他们将花罐摆在高大的落地窗前,阿布罗狄一边调整着几朵花枝一边说:“每天日出和日落各浇一次水就可以。它们不像外面娇滴滴的品种,它们可以活很久。”

穆听阿波罗狄用骄傲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他知道,这些花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有着高傲的灵魂,美丽并且宁折不弯。

穆喜欢有着这样灵魂的人,不论正邪,他都喜欢。

阿布罗狄接着说:“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也可以和它们聊聊天。它们不像我们,它们有很纯洁的灵魂,你可以放心。”

穆说:“会有双鱼座的英灵停在上面吗?”

阿布罗狄点点头。沉默良久之后,他抬起头看向穆。

“十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穆。”阿布罗狄这样说道,“我们都变了,但它们没有。”


那天夜里,圣域难得有凉爽的微风。穆打开了落地窗,白色的纱帘就着和风微微浮动,满屋子都是玫瑰的暗香。

穆没有看表,分辨不出时间,只觉得这天的月亮分外明亮。没有开灯,天边高悬的满月冰冷的银光洒进卧室,所有物体都镀上了银色的边框。

半睡半醒间,穆在一片恍惚朦胧的黑暗之中,看到远远有一个人影走来。那人越走越近,直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个无比美丽和迷人的男人。和阿布罗狄一样,眼角有颗浅浅的泪痣,却比穆的旧友更清冷,没有丝毫妩媚的意味。

他的嘴角如坚冰,长发如冷海,神情如极北寒夜。但他的眼睛却如此温暖,体贴的温度藏在凛冽里,穆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人,但又感觉和他相识已久。

来人对穆说,我是雅柏菲卡。

穆看着雅柏菲卡,听他继续说,我是史昂的旧友。

那一夜,穆似乎做了一个长久的梦,又似乎经历了一场盛大而真实的旧事。在那似真似幻的场景中,他看到了战争,看到了流血,看到了牺牲,但同样地,他看到年轻的战士们飞扬的笑靥,看到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举拳迎接胜利。

那群耀眼的人中,他看到了老师的身影,也看到了雅柏菲卡的。

穆知道,他是双鱼座的战士。

老师比印象中年轻了许多,带着少年气的热情和刚直,活得意气风发。雅柏菲卡站在他身边,更沉稳冷静,也更沉默寡言。但他依然是笑着的,嘴角轻轻地扬起,笑得不着痕迹。

穆想,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老师。他比和我在一起时的样子更幸福,哪怕他即将经历那样残酷的战争和死亡。

雅柏菲卡对穆说,你看,我们都曾年轻,我们也终会老去。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老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穆。


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穆从未睡得这样久,也从未睡得这样沉过。一夜好眠,仿佛梦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穆起身穿好衣服,决定去拜访阿布罗狄。

当穆来到双鱼宫前时,阿布罗狄刚好从教皇厅回来。见到穆,他有些惊讶。接着他优雅如常地掩饰好了情绪,招呼穆来到他的花园。

闻着红茶的香气,穆问:“你知道雅柏菲卡这个人吗?”

阿波罗狄看了他一眼:“当然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穆看着那满园的玫瑰,淡淡道:“听老师提起过这个名字。”

阿布罗狄叹了口气。十三年来,这是穆第一次向他提起史昂。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也不忍拒绝,于是他说:“雅柏菲卡,上一次圣战时,是最早牺牲的黄金圣斗士。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当时他身为双鱼座的圣斗士,却在冥界进行第一轮进攻时,挡在了白羊宫的前面最先迎敌,杀了数名冥斗士后,和米洛斯同归于尽。”

他看着穆,继续道:“双鱼座有许多伟大的战士,雅柏菲卡在其中,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

穆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地回应着:“这样啊……”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穆说:“你送我的花,很好闻,也很美丽。”

阿布罗狄认真地看着他,慢慢问道:“你喜欢吗?”

听他有些审慎的语气,穆轻轻一笑:“很喜欢。”

他起身告辞:“谢谢你,阿布罗狄。”

阿布罗狄将他送到双鱼宫的门口,神色有些复杂。穆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认真地说:“可以再多送我一些花吗?”

“当然可以,我正有此意。”阿布罗狄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我下午刚好要出去为教皇办事,顺便把花给你送过去。”


那天夜里,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七八岁的样子,雅柏菲卡站在他身边,穆的个头只够到他腰间靠上一点。

穆回想起自己七八岁时,刚好是离开了圣域,回到嘉米尔的那段日子。

此时他跟在雅柏菲卡身后,在圣域的主路上慢慢地走着,从双鱼宫一路蜿蜒而下,路过水瓶宫,摩羯宫,射手宫,然后继续走下去。

雅柏菲卡穿着金色的圣衣,白色的披风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扬起。穆跟在他身后吃力地走着,雅柏菲卡体贴地放慢了脚步。

这是穆从未见过的圣域。更古旧的,更典雅的,更纯粹的圣域。没有他自己眼见和经历的阴谋与血腥,贪婪和欲望,这是充满炙热阳光的简单的战场。

离白羊宫越近,穆的心跳也便越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见到老师——阔别了十三年的,跨越了整整两个世纪的恩师。

像是体会到了穆的心情,穿过金牛宫后,雅柏菲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穆。他身形很高,穆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他逆光而站,穆只能看到他美丽冷峻的轮廓,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

雅柏菲卡问他,你准备好了吗?

穆用力地点了点头。雅柏菲卡轻轻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继而转身继续走下去。

踏进白羊宫的殿门口,穆的心脏简直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明明是无比熟悉的一条路,一厅一室,一草一木都和自己的白羊宫一模一样,几个世纪以来都未曾变过的熟悉的宫殿,却仿佛神秘的禁地一样有着吸引人的魔力。

穆亦步亦趋地跟在雅柏菲卡的身后,静静地穿过白羊宫的正殿。

即将走出大门时,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无比思念的熟悉的身影。

比印象中更挺拔,比印象中更飞扬和年轻。史昂穿着白羊座的圣衣,笑着和雅柏菲卡打了个招呼。

雅柏菲卡回以礼貌的浅笑,停下了脚步站在史昂面前。两个人简单地聊了几句,穆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样年轻的老师。

他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和印象中那永远优雅永远高贵清冷的教皇如此不同。

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穆的身影,雅柏菲卡与史昂简单地告了别,史昂便走回了自己的宫殿。擦肩而过的瞬间,穆忍不住叫道,老师——

声音像是和空气融为一体,史昂目不斜视地离开了自己,走远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穆看他转过身,如此年轻的面庞,朝着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笑着说,再见。

穆知道,那是在和雅柏菲卡告别。

下一个刹那,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似乎永远晴朗干燥的圣域突然下起了暴雨,乌云逼仄如同永夜。穆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铺天盖地的雨中,冷得瑟瑟发抖。

雅柏菲卡站在他对面沉默地看着他,之后穆只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香风——雅柏菲卡将自己的披风摘下来,罩在了穆的头上,替他裹紧了衣裳。

穆听到他问自己,你很想他吗?

很想你的老师吗?

七岁的穆抬起头,看着高大的雅柏菲卡,认真坚定地,替二十岁的自己回答道——

我没有一时一刻不是在想他的。

仿佛隐忍了太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沉默了整整十三年的穆,在梦与现实的夹缝中,在不辨时空的残影里,在两百年前,在十三年前,在自己人生漫长的前奏和结束之后,终于向除自己以外的人袒露了这样的心声。

雅柏菲卡蹲下来,将穆小小的身体搂在怀里。他抬起手,将穆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

哭吧。他说。

七岁的孩子,哭出来并不丢人。

雅柏菲卡的身上有淡淡的玫瑰花香,他的身体是温暖的,怀抱是真实的。二十岁的穆在七岁的身体里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被暴雨打得透湿,不辨泪痕。


再见阿布罗狄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是他主动来找穆的,带着残破的双鱼座圣衣。

“这次的任务有点棘手,不小心玩儿大了。”阿布罗狄照旧笑得迷人,说得云淡风轻。他将箱子推到穆的面前,“拜托你啦。”

穆检查了一下圣衣的破损程度,大致便能估算出战况的惨烈。他点了点头:“三天后来取吧。”

“好呀。来的时候我再帮你带些花。”阿布罗狄并未多做停留便起身告辞,“圣战在即,你多辛苦一下了。”

——圣战是在一周之后。这是教皇早就宣告的消息。穆满心平静地等着一场变革,甚至有些期待这位即将回归的女神能掀起的腥风血雨。

他是不畏惧死亡的。支撑他一路走下来的,除了所谓的正义,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如今一切都已就位,他也该坦然地接受自己的结局。

史昂死后,穆是唯一可以修补圣衣的人。老师留下的星辰砂越来越少,穆固执地不愿用新的。看着渐渐空下去的瓶子,穆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的人生。


圣战前一夜,圣域突然刮起了狂风,呼啸而过的飓风吹断了古树的枝干,吹散了训练场的碎石残垣。狂风过后是骤然而至的暴雨,合着巨大轰鸣的闪电一起从天上狠狠地砸下来,如同末世一般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全新的世界。

或许是惨烈的,或许是无上荣光的。但穆想,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当穆好好地关上窗子,准备看几页书便去睡时,白羊宫的正殿内响起了脚步声。

是阿布罗狄深夜到访。暴雨并未淋湿他的衣服,头发也只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湿润。他如往常一样美丽妩媚,看到穆走出来,他轻轻松松地打了个招呼。

穆将他领进自己的卧室。阿布罗狄一点都不见外,进了房间便径自向窗边走去,来回打量着那几束开得正好的玫瑰花丛。

穆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人一时无言。

是阿布罗狄率先打破了沉默:“看样子,它们挺喜欢你的。”

穆点点头:“我们相处得挺好。”

阿布罗狄笑了起来。他的声音醇厚如美酒,笑声非常动人。他边笑边说:“是啊,这样最好不过了。”

他走到穆的身边坐下来,扭过头就着昏黄的灯光,听着外面的暴雨,很认真地说:“穆,我就快要死了。”

穆沉默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我都知道,明天的那个雅典娜是真的。而我这些年为教皇做过太多的事,好的坏的,我分辨不清,也不想分辨。”

他扭过头不再看穆,而是看向窗外轰轰烈烈的闪电雷鸣。

“我做过的任何事都不后悔,但这不代表我不清楚它们的后果。”他平静地说着,“穆,如果我在明天的战斗中死了,我想拜托你,帮我照看我花园中的玫瑰。”

阿布罗狄重新看向穆,此刻他重新扬起了迷人的微笑。

“在太阳升起和落下的时刻各浇一次水就足够了。它们不娇贵,很坚韧,可以活很久很久。”

穆静静地看着这位昔日旧友。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阿布罗狄是个极端美丽的人。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像此时此刻这样,觉得他无比迷人。

刚烈的,坚毅的,决绝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只为自己而活,不为正义,不为女神,不为邪恶。

穆说:“好,我答应你。”


暴雨未停,在最盛大的时刻,阿布罗狄起身告辞。

跨出白羊宫门口时,他转过身,笑着对穆挥挥手。

“再见。”穆听他这样对自己说着,接着不等穆回答,便兀自转身离开了。

那天夜里,穆睡得很不安稳。但雅柏菲卡还是出现了,穆见他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丝毫不掩饰情绪。

穆说,明天我也要走上战场了。

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一场战争,我从中参与酝酿和筹谋,整整十三年,如今我终于可以迎来结果。

雅柏菲卡看着他,慢慢地说,你是求死得死吗?

不,不是求死。我们都会死去——我只是在期盼一个结局。

死很容易。雅柏菲卡静静地说,穆,死是很容易的事。

外面暴雨未停,像是要掀起一场巨大的洪水,淹没整个世界。

穆说,雅柏菲卡,你当年,是为了救老师,还是为了救自己?

为什么要挡在第一宫白羊宫的前面,以一己之力对抗劲敌。为什么要打得决绝惨烈,仿佛一开始就没想活着离开。为什么死得了无牵挂,超脱释然。

雅柏菲卡,你救了史昂,替他挣了近三个世纪的生命,让他死于政治阴谋,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还是你只是为了救自己,用永恒的死亡换取永恒的安静。

穆笑得有些讽刺——同样是死,哪个更高贵?

雅柏菲卡叹了口气。

我们是不一样的,穆。如果你能活下来,我有时间能好好讲给你听。

关于我的事,关于史昂的事——你难道不想听听关于你老师的事情吗?

雅柏菲卡看着穆,即使忽略两人之间三个世纪的间隔,同是盛年,雅柏菲卡依然是比穆年长几岁的兄长。

他说,死是很容易的事,穆。活着才是修行。

活着才艰难,活着才痛苦。同样地,活着更需要勇气——尤其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

雅柏菲卡说,穆,你是史昂最心爱的弟子。他当年没有逃避,请你也不要逃避。

穆沉默许久。直到外面狂风骤雨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才抬起头。

你们双鱼座的战士,都这么会讲条件吗?

穆说,活着就很麻烦了,还要去浇花——

我已经答应过阿布罗狄了,不妨再答应你。

他看着雅柏菲卡,这位三百年前鲜活存在过的战士,最后回答道,我会活下去。


#####

TBC

没想到写个圣斗士还能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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