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科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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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王】万重山

我郑重承诺这是个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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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谦第一次见到王杰希是在法兰西的大学校园里。比自己低一级的学弟,入学时是被高级轿车送来的,行李箱带了四五个大件,一同被送到学生宿舍里去,颇为引人注意。家中富足,被送出去留洋的中国公子有不少,如此这般并不稀奇,但大多为人比较低调。王杰希却与他们不同的,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富有,也从不掩饰自己的高傲。

起初方士谦对他印象极不好。两人宿舍挨得近,出来进去难免碰见。有时在走廊里打了照面,王杰希总是略略点头行礼算作打招呼,也并不称呼方士谦学长。这所学校里中国人极少,遇见同胞互相照应是惯例,然王杰希从不需要照应,用钞票就能把自己打点得很好。

方士谦家境普通,来法留学花费掉父母许多继续,他在这里半工半读,日子过得很有些辛苦。中国面孔在异国他乡很难找到体面的工作,那阵子又要缴房租和学费,每日都工作到凌晨,吃得也不好,一天能啃半个面包顶多了。他又是极好面子的人,绝不肯受人施舍,也不肯将自己的困顿说与亲朋听。

那日凌晨三点他回了住处,上了楼,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顿觉头晕目眩,周身乏力,心知是血糖太低的缘故,加之疲劳过度,一头栽倒在走廊地板上。廊厅的灯坏了,无光无声。方士谦分辨不出自己已经晕过去,还是清醒着,只觉一切都不太真切。冬夜的地板凉的瘆人,迷糊之间,他想自己肯定是要大病一场了。

爬也没力气爬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隐约觉得有人拉扯着他扶他起来,动作绝不和缓体贴,但总归是站起来了——靠在那人身上,一步一挪进了屋。房间里明亮温暖,周围的一切也看不真切,眼实在是晕得花了。接着就觉得自己被扔在床上,床垫被褥比自己的都软和得多。

方士谦闭上眼,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再睁开眼,天色微亮,阴冷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王杰希正站在床边对着镜子扣袖扣。方士谦心知这是他的房间,自己的狼狈相被旁人看见总有些赫然,况且对方又是王杰希。他坐起身,刚想道谢,就觉得头还是晕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王杰希瞥他一眼,道:“低血糖是吧,先把那个吃了。”

他指的是床边放的巧克力,一个很高级的牌子,方士谦只是见过。既感激于他的体贴,又觉得有些被看低了,方士谦想道谢的话最终也没说出口。

王杰希穿好了西装外套,又披了件风衣,准备去上课。见方士谦到底也没吃那巧克力,他也不甚在意,只继续道:“等下缓过来了,吃点东西,钱我放在抽屉里了,你可以自己取了用。”

方士谦听见这话,也不管头还晕不晕,不知身上从哪冒出来一股蛮力,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王杰希面前,一把抓住他胳膊,眼睛瞪得很大:“什么意思,你施舍我?”

王杰希只一脸平静:“当然不是——你想多了。”

“我宁愿饿死也是不要你的施舍的。”

“宁愿饿死?”王杰希反而轻笑一下,“你自己都看轻自己的生命,还要我不去看轻你?”

方士谦被这逻辑搅得有点发懵,觉得和自己从小受的穷人不穷志的教育有点不太和谐,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太高级的话反驳,只得继续按照自己的思维回道:“这不一样!我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人活着就要有点尊严的。”

“都要饿死了,还有尊严的活着?”王杰希看了看墙上的钟,有点不耐烦,“别跟我说什么尊严不尊严。这里没人想要羞辱你,你所谓的尊严挡了你的路,别为了那点可怜的面子自鸣得意了。”

他甩开方士谦的手,整了整衣领:“用不用那钱吃饭随你——方师兄你也快毕业了罢,这个时候被赶出去,被开除,之前的那几年,甘心白费了么?”

方士谦松开手。他略略低头看王杰希一脸平静走出门去,就像湖面没有一点波澜。他突然大声说:“我会还你的!”

王杰希没有回头看他:“随你。”


后来两人的关系还是不远不近。方士谦还了王杰希的钱,拿过钱时王杰希什么都没说。两人照旧是在走廊或校园里见了面就点点头的状态。一开始方士谦总有些没面子,怕王杰希胡乱与人说了他那晚的窘态。后来暗自旁敲侧击地四处打听了些,才知王杰希并不是多嘴之人,方士谦心下对他倒有几分感激和惭愧。

夏日的巴黎总有种恬静的热情。这天晚上,方士谦出门,刚巧碰到对面王杰希也开门出来,他有些诧异。现在时间已经很晚,王杰希虽家境富裕,但家教也极严,他本人又很自律内敛,晚上是绝不会在这个时间出门的。他见了方士谦,也感到有些意外,反而先打个招呼:“出去?”

方士谦点点头:“找了份工打,你呢?”

王杰希罕见地有些赫然:“哎……和朋友约了一起。”

“女性朋友?”方士谦打趣道。

王杰希不置可否,只不自然地揉揉鼻子。

“那便是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方士谦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因而笑嘻嘻地掩护着,显得比平时更平易近人起来。

既然在走廊碰到了,刻意分开走显得有些胡闹。两人结伴走到大门口,王杰希问:“你往哪边走?”

方士谦朝东边努了努嘴。王杰希像松口气般,指了个相反的方向:“我是这边。真不巧。那么再见了。”

两人分别。方士谦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脚步闲适,吹着口哨,眼神却很机警。他特意绕了很大的一圈弯路,方才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门口停下了。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盯梢,这才推门走进去。

约好见面的房间在二楼尽头的一间单人房间里。方士谦推门进去,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叶修站在最靠里的窗边,除他之外,再没有别的相熟的人。更里边的情况,站在门口是看不见的,也许还剩下几个旧相识——谁知道呢。方士谦轻轻关上门,朝里面走去。

都是不熟悉的面孔,比自己更年轻的,比自己更热血的。直到他抬眼看到坐在最里面,离叶修不远的地方的那个人,他怔了一怔。

方士谦看着王杰希,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方才干巴巴地说了句:“呵……这里可没有哪家的小姐啊。”

王杰希照旧一副波澜不惊不置可否的姿态,仿佛那话不是对他说的似的。叶修看了一眼方士谦,并未多问,只把指尖夹的香烟摁灭,清了清嗓子道:“先说一个事儿——刚不久才知道的消息,赵世炎先生牺牲了。”

一片默默。狭小的房间里挤了六七个人,此刻竟听不到半点声响,只能听到盥洗室水龙头漏出的水滴声,滴滴答答,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半晌,一个叫江波涛的一年级新生,刚入学不久的一个人,开口问道:“赵先生……还不到三十吧?”

“26岁。”方士谦替叶修回答了。他心里很憋闷,像有一团火在烧。他看着叶修:“怎么回事的?”

“2号被捕,前天被杀,没有营救成功。”叶修的声音很平静,喉头有些哽咽,没有表现出来。

到底是一群二十出头年岁的学生,叶修也尚不满22岁。大家心中都有怒火,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压抑着,随时都会爆发。

方士谦看了看坐在角落的王杰希,他头始终低垂着,额发的阴影遮住了眼睛,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方士谦的愤怒无处发泄,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们现在这里,该不会有奸细吧?”

大家都扭过头看着他,眼睛里的悲伤还未散去,又被惊疑替代。叶修看着方士谦,没有接话。

方士谦盯着王杰希,口气不善:“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是国民政府的高官吧?”

叶修终于叹了气。

另一个人随声附和:“是啊,政府高官的公子,刚入学的时候好大的排场,谁不知道。如今混进我们这里来了,不怕他以后把我们都出卖了么?”

方士谦问:“你低着头在那儿想什么。”

王杰希慢慢抬起头来,眼角仍有些红,但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他也并不反驳,一声都没有吭。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坦然地迎接他们或顾忌或敌视的目光。

叶修终于出声道:“能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亲自考察过的。以后都是战友,不要互相猜忌。”

方士谦说:“我信任你们,我只是不信任他。”

前辈牺牲的影响是很深远的,有些隔阂一开始就存在,只是平时都刻意忽略掉了。如今这悲号的引震下,所有的矛盾都爆发出来。

叶修还想说什么,被王杰希抬手打断了。他仍旧坐在椅子上,只是从西装里面掏出一把小型号的手枪放在桌上,枪口对着自己。

“如果你们不信任我,现在就可以把我杀了。尸体直接扔进河里。我这次来这里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我的枪也没有注册过,你们可以放心,查不到你们头上。”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沉稳,很认真的样子,既不是玩笑话,也不是在胁迫人。

反而不知如何接话。屋里的人有沉默下去。叶修又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22岁的年轻人,脸上却已经有了点苍茫的神态。

“你把枪收了,这是干什么。”他说。

王杰希没理,又道:“但我不会因为你们对我的态度,就不再来这里。我会和你们一样,不错过每一次活动和任务。你们随时可以杀我,我绝不反抗。”

半晌,方士谦才哼了一声:“想装忠烈?”

王杰希看着他:“不想装,也不想当忠烈。我想活着,也想家国同胞和我一样地活着。”

方士谦在旅馆房间昏暗的灯光下看着王杰希,仿佛之前从没有好好地认识过这个人,又好像早就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根本未曾变过。按照自己认定的方式活着,不迎合也不妥协,毫无自知地张扬,又极为自省地朝前走着。

可能是他太坚定,不屑于解释许多东西,被旁人当成高傲。也可能他压根不在乎别人的评价,所以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方士谦站起来,走到王杰希面前,拿起枪,枪柄冲着他:“收好吧。”


再一年,方士谦毕业,王杰希也成了别人的学长。有个叫刘小别的与他关系亲厚,王杰希很欣赏他干练直爽,常指导他学业,再后来,又亲自将他介绍入党。

方士谦离开法国前,接到叶修派下来的任务,刺杀一个日方军官。任务倒是完成了,只是他也腿部中弹,一步一跌,险些没有撤退出来。拐进一条小街,眼看后面警察和日方特务就要追上来,方士谦想,现在就吞枪自尽,未免太不值得。

正想着,就见面前急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副驾车门被打开,王杰希探过身子低声道:“发什么呆,快上来!”

方士谦来不及多想,手忙脚乱上了车,王杰希一踩油门狂打了几把方向盘,趁着追兵没来便绝尘而去。

王杰希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腕上戴着一块金表,一副显而易见富家公子的打扮。在学校里,方士谦从没见过他这样炫耀的装扮。他从副驾的座位上摸过一件旧衬衫,甩在方士谦的腿上:“先扎一下止血。”

方士谦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你这是刚从哪儿回来,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

王杰希看着后视镜,双手又转了一把方向盘,车猛地朝右转去,插进一条漆黑的小巷。方士谦没坐稳,头磕在车门框上:“哎!看不出来你开车这么狂野的。”

王杰希没接话。方士谦又继续问着上个问题:“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就碰到我了?”

“什么叫碰到你……我就是去策应你的,一直等在外面的。”王杰希看着路,回答得很平淡。

方士谦骂了句脏话:“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人策应我?!”

“是我叫叶修不要说。两个人互相担待,总难免顾此失彼,不如破釜沉舟,总会柳暗花明。”他又转了个弯,确定已经彻底甩掉追兵,这才得空扭过头看了一眼方士谦,“你看,任务不是完成得挺好。”

方士谦指着自己的腿:“这叫挺好?你良心被狗吃了?”

他又伸出根指头戳了戳王杰希西式礼服的考究领结:“你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说是去策应我?当我傻的?”

王杰希没空搭理他,远远看见一个路口,慌忙道:“快低下头,藏到座位下面。”

方士谦当然也看到了。路口有警察和日方人员设立的卡口。王杰希开着车,看到警察招手示意,慢慢把车停下来。

“请出示证件。”

王杰希把自己的身份证明递过去。那边细细查看了一下,又朝不远处停的车里喊了几句法文。这时候车里下来一个中国人,快步走过来,认出了王杰希的脸,忙换上一副笑脸:“王公子,怎么这样巧。这么晚才回去呀?”

王杰希点点头:“出去和同学玩儿的久了一点,现在才想着回去,李叔叔可千万替我保密,别回去向我父亲告状啊。”

姓李的那位上校军官心照不宣地应承着:“你放心罢。年轻人在外求学,难免要出去放松一下的,我也年轻过,知道你的想法。”

他跟随性翻译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说了王杰希的身份云云。法国警察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决定放行。日方军官本想阻拦,又被李上校拦下,说了些王家的背景,这才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车开到远处又转了两个弯,方士谦才从座位下面钻出来。他坐回到位子上,长出一口气。

“腐败,真腐败。”他叹道,倒是纯粹开玩笑的意味。

王杰希看他一眼:“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穿成这样了。”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王杰希把方士谦带到自己家中。大学最后一年,王杰希搬出来自己租了一处独立的公寓住。方士谦被搀扶着靠坐在床上,腿上的旧衬衫已经被血打得湿透。王杰希翻出了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将裤子剪开了,露出伤口。

“现在这个时间,不能送你去找医生,只能咱们自己处理一下。”王杰希观察了一下伤口,子弹还留在里面,所幸不是很深,应该能挖出来。

方士谦咽了口口水:“你之前学过吗?”

王杰希右手举着剪子,盯着伤口,表情严肃认真。半晌才回答他:“学过……两天。”

方士谦又咽了口口水:“哦……那么……”

王杰希打断他:“我会很轻的。”

他动了两下剪子,朝方士谦的伤口便戳过去,方士谦浑身一抖,眼疾手快地按下了他的手。

王杰希抬起头,不满地看着方士谦:“你这伤口再不处理,没准失血过多就死了,还容易感染的。”

方士谦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应该用手术刀切开?哪有像你这么直接一剪子捅过来的。”

王杰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又用酒精把伤口彻底消了毒,举起手术刀,左右打量着伤口,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问道:“你需不需要嘴里咬点什么东西?”

方士谦看着他。王杰希继续解释:“我看人家书里写的,生孩子的时候嘴里都要咬点什么。”

方士谦觉得头都开始疼起来了:“我不用,你直接下手吧,千万别留情,算我求求你了。”

王杰希重新地下头去:“我数到三,你准备好。”

“一……”

一刀下去,方士谦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叫出来。

王杰希细细地将子弹挖出来,重新消毒上药。方士谦疼得冷汗直冒,浑身发抖,低头看着他跪在自己腿边的样子,柔软的头发颜色略浅,头顶有个浅浅的漩儿。

“你不是说数到三么。”方士谦嘶嘶地吸着凉气。

“都是男人哪儿那么多讲究。”王杰希开始缝合伤口。手法不甚熟练,勉强过关。方士谦看着,心想自己腿上难免是要留下这么一条疤的了。

伤口总算处理好,王杰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收了医药箱,问方士谦:“你饿不饿?给你弄点吃的?”

方士谦大惊:“你会做饭?”

王杰希表情似乎很不满地看着他。

方士谦连忙解释:“不是,我是觉得你一个富家公子,从小娇生惯养习惯了的,不会做饭很正常,但你也不用生气,如果你会……”

“我确实不会。”王杰希打断他,“但是这有什么难的,你想吃什么,我做出来就是了。”

方士谦沉默半晌,决定谨慎些,于是换了个问题:“那你家里有什么?”

王杰希沉思了片刻:“……米。”

“米?只有米?”

“……还有些巧克力。”

“……哦……还有呢……?”

“……还有咖啡。”

方士谦心想,叶修你等着,等我腿伤好了,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他叹了口气:“想也知道你肯定都是在外面吃的。但是你家里怎么会有米?”

王杰希对答如流:“刚搬过来的时候,原先的住户剩下的。我看没有生虫,就留下了。”

方士谦觉得心里很累:“那么就做米吧——你会蒸饭吗?家里有锅吗?”

王杰希点点头:“有,房东太太留下的。你躺下休息会儿,我去蒸饭。”说着便走开了。

方士谦躺在床上,觉得腿还是钻心得疼,但身体却很舒爽。也许是刚刚成功完成了任务,又在王杰希的帮助下顺利撤退了回来,死里逃生,整个人的精神都很放松。和王杰希稍微近距离接触了一下,也觉得他与自己想象中的公子哥相去甚远,有些小毛病,但总体上也是有趣的。

后来精神极度松懈下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但总归有伤在身,睡得也不很沉。不多久醒过来后,就见王杰希换了家常衣服坐在书桌边,正在看书。

方士谦问:“我睡了多久?”

“一个半小时。”

“这么久?饭早蒸好了吧?”

王杰希表情复杂地摇摇头。

“一个半小时还没蒸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始终不见冒蒸汽的。”

方士谦想了想:“你开火了吗?”

王杰希瞪了他一眼。

方士谦坐起身:“算了,你扶我去厨房看一看吧。”

王杰希扶着方士谦来到厨房,方士谦看灶台火烧得挺好,掀开锅盖一看,半锅米平平整整地躺在锅里,稳如泰山。方士谦压下心中的嘲笑与怒火,勉强控制了表情:“这是你蒸的米?”

“是啊。”

“为什么不加水?”

“为什么要加水?”

“不加水怎么蒸,干蒸?”

“不是有水蒸气吗?”

方士谦再也忍不住:“他妈的你连水都没加,哪儿来的水蒸气啊?!”

他推开王杰希,关了火,把锅端下来:“算了,我来做吧,我求求你离开这个厨房,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王杰希冷笑一声,松了手,倒也不离开厨房,就靠在门边看方士谦一瘸一拐在里面忙活。再不多时,两人总算吃上一口热饭。

家里没有配菜,王杰希翻箱倒柜也只找出一罐蜂蜜,一瓶枫糖浆。他把这些瓶罐统统摆在桌子上,看拿个顺眼就拿哪个。

方士谦眼见他拨开一块巧克力,埋进热热的饭里。等巧克力融化开,就拌着米饭吃起来,吃相依旧是个讲究的少爷。方士谦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王杰希也不答话,只慢慢吃着饭。吃完也没想着主动收拾碗筷,径自去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就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就传来淋浴的水声。方士谦瘸着一条腿,又只得自己把碗筷收拾洗了放好。

那天两个人都睡在床上。王杰希的床很大,睡下两个人还有富余。只是方士谦睡相极不好,把王杰希弄醒许多次。王杰希也只得压下火,帮他一次一次地盖好被子。

后来方士谦伤口痊愈,回了国,两人少了许多联系。再后来王杰希毕业也回国。一个初夏的夜晚,他穿过几条隐蔽的弄堂,来到一家不起眼的旅店门口,四下张望确定无人跟踪,才推门进去。

二楼尽头的一间房里,推开门先看见的是站在窗口的叶修。王杰希继续朝里走着,看到靠里的角落里,坐着的一个人正是方士谦。

照旧是方士谦抬起头先打了招呼:“看你打扮得花孔雀似的,刚和哪家小姐约会完吧?”

王杰希摇摇头,冲他淡淡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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