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科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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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王】提剑(十五)

谦谦,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特别OOC。

……你们啊吧,别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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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笼罩下的魏王府极美。芙蓉花开满庭院,合着夜来香的暗艳香气。方士谦持笛未归。满院合欢清香,偏屋里,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亮。

高英杰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越窗而出。他一身玄色衣衫,在夜幕掩护下疾行,魏王府的构造了然于胸。来此之前,李轩早已私下教他熟悉魏王府的一草一木,只为待王杰希来到江北,一并杀之。

越过魏王府的高墙,又直奔扬州城另一侧的知府宅邸。被一小厮引至深院,堂屋里已聚集了八九个人。屋里只点一盏小灯,影影绰绰间,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得不似真切。

李轩安插在江北的眼线,扬州知府从事,至抚台都督,高英杰逐一望去,最后目光定在最里端正座上的归德将军身上。

归德将军在江北有五万兵马。如今也已归顺新帝,这是高英杰没有料到的。

知府上前一步道:“可是李大人亲派?”

高英杰只轻轻点头,从胸口里衣取出一块玉牌。上着新帝密令纹饰。自证身份后,他道:“如今我已取得王杰希的信任。他信我是微草旧人,以后我在魏王府走动,诸位可不必表露太多疑惑。”

众人默默颔首。归德将军突然道:“李大人在京可有指示?”

高英杰道:“此前并未摸清魏王底细,不知旧朝逆臣具体情由。今日大宴,江北来贺群臣,除去现在屋内这些,其余恐怕皆有覆政之心。李大人的意思,新帝政权一直未稳,如今就要从江北开刀,一举杀之。”

“如今我们都已知道逆臣为何,何不分别暗杀以绝后患?”

“不可。”归德将军先开口道,“暗杀不能保证一举成功,一旦风声透出来,旧朝遗子必起疑心。我看他今日在宴上的举止,确实是个颇有心计的人,那方士谦虽暂时没有官职,也绝非常人善类。”

高英杰赞同:“李大人的指示,下次宴请群臣,择机一并动手。如今有归德将军相助,到时派兵马围攻魏王府,前朝皇子与旧朝逆臣一并剿杀,也可警示世人,已显新帝天威。”

“如今不知从哪儿传出的风声,说后楚皇子意欲还朝收复江山,扬州百姓中也有议论。如今民心所向……”

“没有什么民心所向。”高英杰打断知府的话,“不久之后,再无什么后楚皇子一说了。”


方士谦并未听完孙哲平与王杰希的谈话。他离开时,只惊扰了一只夜莺的低鸣。

回了住处,高英杰依然在偏屋安睡着,呼吸浅浅。方士谦坐在合欢树下,斟了一盏竹叶青,一饮而尽。

酒香馥郁。江北的竹叶青,酿得比安山的更浓郁。少了点清冷,多了点缱绻的意味。方士谦喝的不过瘾,又斟满一盏吞尽。

他绝非懦夫,也非蠢类。对王杰希的感情,自己或多或少总有些感悟。上安山前,他也曾有过动心的经历,并非懵懂无知的少年。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其实是不知所起的事。从一开始的看不顺眼,只当他是个严肃古板的皇子,到后来嬉笑打闹,甘心为他所用开山辟路,哪怕在他瞒下自己林杰赴死的事后,想去怨恨,又实在怨恨不来。

其实他了解王杰希比王杰希知道得更早。那时总于叶修一处喝酒,常听他说起宫里的事。偶尔会说到四皇子,年纪不大,却自有一派气度,与别的皇子都不同。

叶修说,大皇子古板严肃,二皇子雍容深情,三皇子张扬顽劣,其实都各有意思。但四皇子却最有意思。

方士谦问,怎么个最有意思?

叶修答,三个哥哥的特质,他都有,但又都不拘泥于此。你每一次重新见到他,他就更给你更多一点的新意。

那时方士谦不满十八,第一次下安山回京。也是如现在这般的夏夜,皓月当空,梨香满园,他与叶修喝的是什么酒,如今已经记不清了,但叶修说的话却格外清晰。

他说,其实,四皇子和他很像。

方士谦笑,很像?

他看着叶修,一字一顿道,这世间没有什么人,能和他很像。他是唯一一个的,他死了便是彻底地死了,再没有人能和他很像。

竹马玩伴,比方士谦小了两岁。六岁时寄居方府,从小与方士谦一处长大。常年体虚病弱,不过十四岁便离开人世。那晚方士谦在他床前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便回复了林杰的来信,收拾行囊上了安山济世救人之术。

他曾以为自己再不会爱旁的人了。少年方士谦不知所终的初恋。他是为了曾经的爱人选择了如今这条道路,却没想到支撑他坚持到现在的理由,不知不觉间早就变得不再一样。

曾经少年的面目,如今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只记得他清淡的眉眼,平和的笑容,举手投足间总像风一样飘忽不定,轻柔和缓的,从没见过他大声说话的样子。

方士谦闭上眼,努力回想曾经那年轻爱人的脸。思绪的笔触却总是下意识地描绘出另一幅全然不同的样子,长眉朗目,目光沉稳如江海却可咄咄逼人,嘴角坚毅如钢刃,笑容清朗果决。他看着那样一个疏离的少年初上安山,逐渐成长为一位气度高华威严的帝王,站在那里便自成一派江山。这样的姿态,就如同千军万马破入方士谦的胸腔,瞬间淹没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再无阖目追忆的必要了。方士谦睁开眼,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曾经他为一个人走上安山,抛弃了身后一切人事。如今他依然是为了一个人走出安山,肩上背负的还有苍生黎民。


次日再见王杰希,是在魏琛住处的正堂里。方士谦陪王杰希与魏琛商要今后的行事。王杰希依旧白衫玉冠,神情淡淡的,沉稳如山。魏琛的意思,既已面见群臣,下一步自当以江北为基,一路北上,攻进中原。

王杰希摇头:“现在不可急于行事。江北情势错综复杂,目前兵力尚未能与中原怀化将军、镇军将军的兵力相抗。要一举攻占中原,需要得到至少三方面势力的支持——中部雷霆,南部烟雨,还有魏王您的江北。”

魏琛心下一沉,面露不快:“臣尽心尽力为陛下经营江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陛下尽力,不知陛下此言意欲何为。”

王杰希笑道:“魏王不必多心。您的心意朕自知晓。只是江北人多眼杂,若以此处为营,必要确保绝无异己方能成行。”

“陛下是说,江北有异?”

王杰希并不答话,只略微带笑地看着魏琛。方士谦站在王杰希身后,虽面无表情,内心却饶有兴味地盯着他后脑勺研究着。

想通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是神清气爽的。也便不顾魏琛越来越沉的脸色,自顾自地站着。魏琛的心思,他与王杰希当然都清楚。就算有九分对后楚的忠心,也总有一分是留给自己的。若最后复朝成功,功高盖主,总要留着保命的手段和威慑,若最后没能成功,也要留点后路和余地。魏琛能在新帝登基后依然保着自己这份荣华富贵,绝非易事。他的圆滑与心机,林杰之前也有过叮嘱。

沉默总比言语更有效。王杰希虽一字未发,但神情从容,目光锐利。魏琛移开目光,半晌方才道:“那么,陛下以为,我们什么时候行动为上?”

王杰希只说:“我在等一封信。”

言罢,并未理会魏琛的目光,径自离开了。方士谦跟在身后,也一并走了出来。


漫步在一处花廊之下,王杰希看上去心情很好,甚至眯起眼睛,盯着透出花香的阳光,露出点满足的笑意。

“这么高兴?”方士谦走在他身边,“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王杰希瞪了他一眼:“言语犯上,是要拖出去砍头的。”

“暴君啊你,以后回了京城要大兴文字狱吗。”方士谦毫不在意,“传令天下,凡在诗词中提到大眼者,杀无赦。”

王杰希有点奇怪地看着方士谦:“你今天心情倒是挺好的?前几天我看你不言不语说话很少,还以为被吓傻了。”

“你说我?我被吓傻?你怎么能这么想?”

“不是你以前一直说方家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我以为你头一次见王府阵仗,还怕你拿不出手呢。”

方士谦强压下心头一把怒火:“哦,你这是怕我给你丢人了呗?我们方家虽然不能和你们皇族贵胄相比,但也没有很差好吗!”

王杰希瞅了瞅他,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儿,别太在意。其实这个魏王府,也就是个一般的水平了。”

“我觉得你最近很嚣张啊,当上皇帝以后不得了了,以后回京是不是要上天了。”

王杰希没再搭理方士谦的玩笑话。他看了看逼近正午的阳光,正色道:“之前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方士谦淡淡道:“放心,这个月底,必有回音。”


半个月后,王杰希再在魏王府设宴。之前未能赶到的旧臣也都齐齐出席来贺。这半个月里,高英杰的身子也逐渐养好。为报王杰希相救之恩,留在他身边服侍起居,兢兢业业,安安静静。方士谦对此很不满意,认为高英杰来路不明,不能信任,更不能服侍王杰希近身。王杰希便也不和他争辩。

方士谦的意思,本是要把高英杰送出王府,自谋生路。然而高英杰说他无父无母,自小体弱多病,之前也是被一处打工的店家赶出来,说他天煞孤星,克人克己,不让久留。走投无路性病垂危,索性遇到贵人相助才活了下来,如今实在不知去处。

说这番话时,高英杰双眼含泪,面色苍白,神情绝望,却还倔强地支撑起单薄的身体,面露决绝地意欲离开王府,背影似乎一吹就散的样子。方士谦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是心软,到底还是留下了他,只不许他靠近王杰希,单单在自己的院子里住着,跟在自己身边。

那日夜宴,王杰希照旧坐在正殿之上,方士谦也依旧站在他身后。高英杰病未痊愈,入了夜又咳嗽得厉害,留在屋里休息了。归德将军与魏王一左一右坐在王杰希下手处。一波歌舞过后,流过三巡,殿内旧臣齐聚。一轮残月正升至正空。

一处黑影从正殿大门飞身掠过,直奔正座王杰希处。归德将军随即拔剑而起。潜伏在魏王府的归德大军早已派出精锐部队团团围住正殿。那黑影冲至王杰希面前,拔出利剑直直辞去,归德将军同时调转剑锋刺向王杰希,两把长剑同时刺向王杰希胸口。

殿外精军齐齐挽弓,利箭如雨地射进殿内。王杰希的反应只来得及躲闪第一剑,剩下的一剑,方士谦替他挡了下来。

曾经在安山比武,王杰希一把残剑,方士谦一支玉笛,打得不分上下,最后王杰希险胜。这一次方士谦再无玩闹的心情,也头一次展露真实的实力。手中虽无玉笛,却只赤手空拳便卸了归德将军的剑气。归德将军眼见不敌,急忙撤下正殿。方士谦转身看向王杰希那边,才见那黑衣刺客经过一番激斗,此时面纱尽落,显出一张年轻苍白的脸。

高英杰手持利剑,剑剑夺命地刺向王杰希。王杰希到底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修身治国的学业上,武力自然不如从小便受到精英暗杀培训的高英杰。大殿外又有精军箭雨包围,无法撤退。方士谦只得冲身上前,替王杰希挡下高英杰的攻击,回头大喊:“先躲开!”

却不等王杰希迈出一步,一支利箭便擦着他的侧脸插进墙壁。所有的动作都被封死,更多的利箭射来,方士谦为王杰希挥挡下一箭,在转身已来不及,看高英杰又起一波攻势,再无多余空隙反击,只得将王杰希整个人抱在胸前,替他生生挡下那一剑。

王杰希头上冰冷的珠玉拂过方士谦的脸颊。方士谦的怀中很暖,气息熟悉袭人,如同某个雪夜在安山微草,他为他披上自己的衣衫。

利刃刺入肉体发出钝响。王杰希在方士谦怀中睁大眼睛。

“别看了。”方士谦在他耳边低低说道,气息扑在耳廓上,清浅柔软,“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他替他挡下了殿下的一切,视线所及之处,是方士谦宽阔的肩膀。余光只隐隐瞥见魏琛急忙赶来的身影。高英杰的脸藏在阴影里,不辨情绪。

王杰希并未察觉自己十指指尖轻颤。他只缓缓抬起手,拥住了方士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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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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