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科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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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王】提剑(五)

怕你们忘了这坑,所以今天勤快一点儿。

特别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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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大约是得了风寒,他想。这个冬天比往年格外冷些。

 

方士谦站在他身后,伸手接过他右手的笛子:“你摔倒可以,别摔坏我的笛子。”这样说着,另一只手却稳稳地扶住王杰希的腰。

 

王杰希愤然地甩开他的手,转过头对他怒目而视。

 

方士谦平静地看着他:“怎么,你冲我发火,就能让张佳乐活过来了吗?”

 

“你根本不懂。”王杰希说,“你根本不懂——”

 

“我看是你根本不懂。”方士谦打断他的话,玉笛一扫指在王杰希脸前,“你只知道复国路难走,称帝路孤独,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牺牲,你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

 

他看着王杰希,字字清晰道:“如今死去的是张佳乐,日后会死更多人。若我死了,叶修死了,你身后的人都死了,你难道就不走了吗!”

 

王杰希不说话,只对方士谦怒目而视。方士谦心下叹了口气,觉得这人还是年轻,少年心性,难成大器,这一生气,大小眼更明显。

 

两个人互相僵持着,谁都不说话。叶修在一旁站着,抱着双臂看得挺热闹。

 

过了一会儿,王杰希收敛了目光。他转过身面对叶修,平复了一下心绪,抬头问道:“他怎么死的?”

 

“我的门客中混进了逆党的卧底,后来我和喻文州的复国计划差点泄露出去,是张佳乐帮我们挡了下来。”叶修叹了口气,“对,即使是我,再加上喻文州,我们两个人,也会有顾虑不周的地方。这次是张佳乐拼了自己的那条命保下了我们两个人。他说一命换两命,一点都不亏。”

 

他看着王杰希有点泛红的眼眶,又想起了以前的时光。那时王杰希还很小,数张佳乐最疼他。叶修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继续说,结果被王杰希和方士谦两个人的眼神逼着不得不说下去。

 

“后来他被关进地牢,本来要杀头。张佳乐说,自己不想死后还被挂在城门口当靶子,太难看了。后来是大孙潜进去,给他送了毒药,了了他最后的心愿。”

 

叶修看着王杰希,继续道:“本是要扔乱葬岗的,大孙把他的尸体偷出来,裹了席子另择他处安葬妥了。他说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如今做这个,不丢人。”

 

王杰希静静地听着,等叶修说完,他淡淡道:“孙哲平那个人向来光明磊落,如今做这样的事,想必也是和你们一样想明白了。”

 

“我们都不过是在做自己分内的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叶修观察着王杰希的表情,见他怒容已散,恢复了平常冷静的模样,心知他已明了,便摆了摆手,“所以你也要做你分内的事。”

 

他一身玄色长衫,腰间长剑入鞘。叶修单膝跪地,双手行礼道:“微臣叶修,参见殿下。”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了王杰希的帝王身份。他与喻文州,连同其他后楚忠臣一起在前朝为后楚皇子默默铺路,殚精竭虑,时刻将头悬在刀口之下,叶修承认,他有时也会疑虑,曾经那个他看着长起来的皇帝末子,究竟能不能担此重任。

 

如今他见了即将成人的王杰希,终于放下心中顾虑。他看到的是后楚未来的天子,冷静自持,从容克己,能放下一切,又心有热血。

 

他想,张佳乐,你可安息了。

 

王杰希扶起叶修:“我知道你来得匆忙。你放心,回去也让喻文州放心。我知道你们都和张佳乐一样是能豁得出性命的,但,万人唾骂也好,忍辱负重也好,请你们一定活下去。”

 

“空话我不想说,但我答应你们。”王杰希握着叶修的手,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答应你们,说到做到。”

 

叶修点点头,又和方士谦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王杰希目送他消失在巨石后面,又听矮门打开又合上,这才转过身看向方士谦。

 

方士谦冲他笑笑:“你不犯病了?”

 

王杰希瞪了他一眼:“你真烦。”

 

他率先走出庭院,方士谦跟在他身后:“我是怕你不懂。”

 

“我懂,我看你是不懂。”

 

“哎,多说一句总没坏处。”方士谦跟着王杰希朝他的小院走,就看王杰希突然猛地止住脚步,他也急忙刹车,差点撞上,“你干嘛?”

 

王杰希扭过头,认认真真地问:“你有没有桑落酒?”

 

方士谦一愣:“我没有,师父房里好像有,你干嘛?”

 

“我记得张佳乐原来喜欢喝。”王杰希道,“我想敬他。”

 

方士谦看了王杰希半晌,叹了口气,一转头往别的方向大步走,走了两步,扭过头看王杰希没有跟上,他招呼了一声:“走啊?”

 

“去哪儿?”

 

“去师父房里偷酒。”

 

 

林杰的房间,王杰希之前从没来过。房间里很整洁也很简单,一床一桌,外加一个书柜。吸引王杰希注意的是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静静收入剑鞘中,剑柄有古老繁复的图腾纹饰。

 

“这剑是师父的?”王杰希问。

 

“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说,老家伙嘴严得很。”方士谦熟门熟路摸到林杰床下,趴在地上开始翻箱倒柜。

 

王杰希摸了摸剑身:“你说我把它拿下来看看再放回去,师父会发现吗?”

 

“有什么好看的。”方士谦半个身子埋在床下面,只露出来撅上天的屁股,青色长衫上也沾了土,没有平时半点清逸潇洒的模样,“里面就是半截残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

 

他费力地从床底拖出半坛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恢复了一副翩翩君子的骗人模样:“快走,等会儿师父回来了,又得骂我把你带坏了。”

 

 

二人抱着那半坛子桑落酒,回到了微草矮门后的那个庭院。王杰希对着帝都的方向,用盏盛了酒,洒在了玉兰花枝下。

 

“他爱喝桑落酒,也喜欢看花。”王杰希道,“他说,美人虽好,但有花有酒也足够了。”

 

方士谦静静地看着他做着这些事,什么都没说。

 

王杰希洒了酒,站直了身子,转过身面对方士谦,郑重道:“我知道你和叶修的意思,从我刚上安山那天起,师父就是这么教我。身为帝王,要割舍掉很多东西,才能走得更坚定。”

 

“但我不想那样。”

 

“我不想成为一个冷血的皇帝,修身治国,背后是血海滔天。你们每个人的牺牲我都记在心里,我为你们送行,缅怀,这是我的事,这也不影响我在我的路上继续前行。”

 

“你们不要担心这些会拖累我,我都知道,我也不会被拖累。”

 

方士谦看着王杰希一脸坚定,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说道:“那万一以后我死了,你也会为我送行?”

 

“会。”王杰希认真地点头,“但我更想你们都活着,我会尽力让你们都活着。”

 

方士谦翻了个白眼:“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王杰希没理会他的玩笑,继续道:“所以,师兄你也别再叹气了。”

 

“我没你想得那么软弱。”

 

方士谦正了颜色,仔细打量着王杰希,突然发现他似乎长大了不少。

 

“你还挺小气。”最后,方士谦突然这样说着,跨过一步,直接举起了酒坛,把里面剩下的酒都浇在玉兰枝下,“他喜欢喝,你就让他喝个够嘛。”

 

王杰希有点惊讶地看着方士谦这样的举动,看他倒完了酒,把酒坛放在一边。

 

方士谦转过身,看着王杰希:“既然你想当个热血的皇帝,我就助你当个热血的皇帝。反正皇帝有很多种,怎么开心怎么来。”

 

“玩儿死了算你的,玩儿不死——”他翻了个白眼,“也算你的。”

 

王杰希看着这样的方士谦,愣了半晌,接着露出了一个少年般纯净开怀的笑容。

 

“好,说定了。”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约定。没有明月,没有花香。只是在凛冬时节,冰冷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

 

这是方士谦后来漫长的记忆中,王杰希最后一次这样没有顾虑的大笑。

 

方士谦道:“再有半年,你就成年了吧?”

 

王杰希点点头:“是。”

 

“那就是快了。”方士谦歪头思考着什么,突然一惊,拉着王杰希的手就跑到玉兰枝下,慌慌张张地叫他和自己一起撑起袖子扇风,“师父就快回来了,快,把这酒味儿扇一扇散一散,不然师父闻见又该骂人了。”

 

微草后厨的一个小帮工背着一捆柴火从门外进来,只见庭院里站着后楚皇子和林杰大弟子,两人长身玉立,此时都像老母鸡似的张着袖子在玉兰下犯病似的扇着风。

 

他摇了摇头,不懂这又是什么新的高深学问。

 

后来这小帮工成了后厨的大师傅,微草的主人也换了两拨,王杰希早已称帝,方士谦下落不明。他偶尔和新来的小帮工讲起以前的旧事,才模模糊糊想起来,那似乎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两个人在微草无忧无虑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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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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