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科学官

那是叶修最后一次见到王杰希。

眼睛被遮住，背后抵着枪口。透过单薄的布料，上膛的凶器有冰冷的寒意。

王杰希的手腕被长久佩戴的手铐磨出无法愈合的伤口，血迹一层一层染透了阴晦的金属。

戴着不透光的眼罩，嘴被勒紧堵住。

整个审讯室静悄悄的，只有铁门打开又关上的刺耳的声音。

一群人走进来，站定。一排枪上了膛，短促地停止了。

叶修被审讯员引导着，伸出手，握上了第一双手。

粗糙僵硬的，指关节粗大。

他放开，走向下一个人。

确定好了就示意我。审讯员的声音刻板平直，没有一点情绪。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叶修又松开了一双手，接着覆上了另一双。

冰冷的，手指修长的，骨节清冷分明的，遍布伤口的。

他们都看不到彼此，手上都铐着手铐，每动一下都能牵扯到被注射了特殊审讯药物的伤口，刺进骨髓的疼痛。

叶修仔仔细细地，轻轻地抚摸着那双几乎血肉模糊的手，停留的时间并不比之前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更长或更短。只是在两双手彻底松开的瞬间，叶修不被察觉地微微勾起食指，指尖在对方的手心里点了三下。

那时保守派和激进派的第一场战争还没有彻底爆发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王杰希还只是联邦军官学校的一名即将毕业的学员，叶修是高他两届的学长。

分道扬镳的前一夜，他们并肩躺在学校后山缓坡处的草地上，面前是一整片浩瀚星河。夏夜的露水染湿了侧脸，叶修勾起食指的指尖，在王杰希的手心里点了三下。

这是我们的暗号。他说，三个字，你明白的。

一片冰冷的黑暗中，王杰希发不出声音，看不到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只有温热的指尖在冰冷麻木的手掌上短暂的接触。

接着他听到叶修说，我猜不出来。

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的，从始至终安心坚定的声音。

他微微勾起了嘴角，牵动了脸上的伤口。

枪声响起之前，世界一片寂静。

光明退去，黑暗袭来，世界始终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