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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王】触不到的副队长（下）
《不想说话》paro
爱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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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王杰希离开方士谦的办公室前，他都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只是在推门而开的前一秒，他突然扭过头，问了一句经历了硝烟与战火，经历了那样的胜利离别后，依然没有问出口，也永远不会问出口的话。
“士谦，你是真的爱我吗？”
微草的副队长背光而战，得胜之后的阳光洒在他微翘的发梢上，镀了金边，像一件华而不实的美丽的玉器。
看不清表情，只是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方士谦的声音带着温柔的深情，传进王杰希的耳朵里。
“当然，我是爱你的，杰希。”
王杰希轻轻勾了勾嘴角。
“我也是。”
他转身离开，没有再让身后的人看到自己的神情。
午饭时，几乎是整个微草的队员都发现了不对劲。
方士谦一反常态的温柔，不仅为他们队长端水端汤，递纸递水，柔情蜜意，款款情深，还简直就要当众喂饭了。
这是在微草众人过去很多年的集体生活中从没有见过的奇观了。
平时的微草正副队长是这个画风的：
方士谦：去再帮我拿个肘子。
王杰希：你腿断了？自己不会去？
方士谦：你照顾一下伤患不行吗？！
王杰希：你伤的是肋骨又不是腿。
方士谦：那我也是伤患啊？！
王杰希：是伤患就别吃肘子了，太腻。
方士谦：艹你祖宗，爷就吃，吃死爷乐意，爷死也是吃肘子噎死的，怎么地！
王杰希：傻逼。
此时此刻的微草正副队长是这个画风的：
方士谦：杰希，多吃点肉，你太瘦了，要好好补补。
王杰希：哦，好的。
方士谦：喝点水，别吃太急了。
王杰希：哦，知道了。
方士谦：杰希，不许挑食。
王杰希：……你自己好好吃你的饭吧，行吗。
王杰希心想妈的老子实在装不来这一套啊，靠。
刘小别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袁柏清杵了杵他胳膊：“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就说我师父不对劲儿，现在更不对劲儿了。”
刘小别吓得鸡腿都啃不利索了：“副队这是咋了，病了？不对，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柳非好奇地凑过来：“你想到啥了？”
“是不是有像英杰那样外向力的人不止一个啊？咱们队长肯定是个假的吧！微草又被敌人入侵了？”刘小别擅自进入了备战状态，一脸严肃，甚至想就地来个剑客绝杀。“就算咱们现在打赢了，也不能掉以轻心！”
柳非实在忍不住抽了刘小别一后脑勺：“上次英杰做的那个幻象，肖云骗了咱们多少天没被发现，后来副队的幻象，虽然被队长一眼识破，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哪儿像现在这个这么OOC？那这人水平得多差。”
袁柏清觉得柳非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又实在说服不了他自己：“可是咱们现在这个副队，也太不正常了啊！一看就和之前不一样，你让我相信这是他本人，我实在相信不了啊！”
柳非一把捂住袁柏清的嘴。微草这个小喇叭的大嗓门一激动起来恐怕要喊得全基地的人都听得到。
“队长这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吗。”柳非说，“就算真的是敌人再次入侵，咱们微草死过一次都能重新活过来，还怕这一次不成么。”
三个人一起把脑袋转向自家队长那边，就等着王杰希一个眼神一声令下，齐齐把这个OOC的副队奸细一举捉拿归案。
然而王杰希根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因为此时此刻，方士谦正夹起了一块红烧肉，喂进了王杰希的嘴里。
三个人的内心咆哮了。
这可能吗！这可能吗！副队长怎么可能喂队长吃红烧肉！明明只要有红烧肉，我们所有人都吃不到！副队长一个人就能包圆儿了！
结果现在他们的副队长不仅把自己的红烧肉喂给队长吃，而且还用纸巾细心地帮他擦嘴。
柳非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太OOC了。”她无力地呻吟着，“太OOC了。”
午休的时候，方士谦邀请王杰希去自己的宿舍，王杰希答应了。
宿舍里的情况一切正常，就像之前王杰希来的每一次看到的一样。刚刚吃饭的时候，王杰希不小心把汤洒在了方士谦的衣服上，这会儿方士谦进卫生间换洗，王杰希有了短暂的时间迅速打量着这房间。
方士谦的宿舍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柜子里塞得是乱七八糟的游戏，偶尔夹着几本武侠玄幻小说，男主角开了挂，还有一大堆后宫那种，王杰希向来都很嗤之以鼻。
没有异常。
王杰希扭过头，视线落在了墙上挂着的那面镜子上。
镜子里的时间比外面显得更加漫长。方士谦明白，漫长是因为他无能为力。
既无法出去，也无法做任何事。
上午他本该帮助袁柏清完成四期的训练，再帮助其他哨兵完成向导精神干扰下的对抗演习。他还有一份报告没写完，已经拖了好久，他知道再拖下去王杰希肯定会骂人了。
今天食堂的午饭，就算没有炖肘子，也肯定会有红烧肉。方士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即使是在这样无力的情况下，被困镜中，他依然觉得饿了。
镜中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到足够他回想起很多事。
比如第一次在微草的相遇，他和王杰希站在余老板的办公室里，他想，这儿哪儿来一个死小孩，敢取代林杰队长的位置。
比如第一次单独组队出任务，他被王杰希拒绝进入战区，于是他蹲在警戒线里等了很久，从烈日当空等到晚霞漫天。
比如王杰希第一次让他给自己做精神疏导，他记得王杰希一脸疲倦地睡去，也记得被自己故意的咳嗽惊醒时的表情。
比如在联盟军演的赛场下，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对王杰希说，他要和他一起，带着微草走下去。
比如他们一起面对了联盟令人失望的残酷的真相，却依然选择一往直前地面对。
比如他们第一次共同承受了微草队员的离去，被阴谋谋杀，却死于荣耀。那一刻王杰希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传递给他一个眼神。但是却像心意相通一样，像和整个微草心意相通一样，方士谦扯下了微草的队旗。
还有很多属于他和王杰希的往事。
比如他们的第一次拥抱。
比如他们的第一次离别。
比如他们的第一次告白。
比如他们的第一次亲吻。
比如他们无数次的并肩而战。
一片寂然的黑暗中，只有前方的一丝光线。方士谦想，这一路走来，我问心无愧，从没有后悔过。
这一路走来，是我，一直站在王杰希的身边。
下一秒，门开了，王杰希走了进来。
王杰希看向镜子，那里面只有他自己的倒影。
但他却不由自主地走到镜前，抬起手抚了上去。
镜面冰凉的触感传递到手掌上，王杰希静静地站在那里。
方士谦走了过去，站在王杰希面前。
伸出手，他的手掌覆在了王杰希的手掌上。
他们之前只有微不足道的一扇镜面的距离，却咫尺天涯。
方士谦感受着手掌冰凉的触感，想象着王杰希手掌的温度。他认认真真地看着王杰希的眼睛，哪怕那里并没有自己的倒影。
“王杰希。”他说。
这样近的距离，明明呼吸都能吹乱对方的刘海。
方士谦知道，自己的声音对方并不能听到。
但他还是决定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曾经他们几乎生死相别，有太多的话，以前有许多时间去说，结果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一次他们这样近地站在一起。
方士谦能看清王杰希长长的睫毛。
他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永远都不会变。”
风暴来临之前，他让王杰希相信，他不会放弃自己，也不会放弃微草。
风暴结束之后，他也这样相信着王杰希。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生的队友。
卫生间的门开了，方士谦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王杰希转过身看着他。
“废话我就懒得说了。”王杰希的声音变得很冷，“你是谁？”
方士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走过来，想要拥抱王杰希。
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前一秒，即将张开双臂的前一秒，小小宿舍里的空气开始产生变化。
犀利的风声卷起了发梢和衣服的下摆。王杰希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一把风刃卡在对方的颈间。
“再问最后一遍。”王杰希说，“你是谁？”
方士谦深深地看着王杰希：“我就是方士谦。”
“你不是。”
风声更加刺耳，却奇异地没有吹动室内任何其他的东西。方士谦颈间的风刃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趋近实体化。
“我有着他的容貌，有着他的外表，有着他的声音。”王杰希面前的方士谦这样说着。
他迈出了第一步。
颈间的风刃更逼近了一点，即将碰到皮肤。
“但我可以比他更温柔，更细致，我对你可以比他对你更好。”
他迈出了第二步。
风刃抵住了脖子，刺破了皮肤。
“我可以做的比他更好——未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难道不需要一个更会照顾你的人吗？”
他迈出了第三步。
风刃割断了血管，颈间流出了水银一样，反射着虚无的银光的血液。
“我在那里看着你。”方士谦扭过头，看了看墙上的镜子，“每一次你来到这个房间，我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你的世界里可以有很多人，但是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他迈出了第四步。
从镜子里出来的方士谦，走到了王杰希的面前。
“他在哪儿？”王杰希看着对面的人，他有着和方士谦别无二致的脸，又有着方士谦从未有过的不一样的神情。他不是方士谦。
“你杀了我，他就能出来了。”镜中人说，“但是，你能杀了我吗？”
方士谦看着王杰希。
镜中的方士谦看着王杰希。
王杰希并未说话。小小的宿舍里狂风骤起，无数风刃在王杰希的面前形成一堵小小的墙，只等王杰希动动手指，这些风刃就会割碎面前这个人的身体。
但王杰希却迟迟没有动手，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对面的人，看了很久。
对面的人说：“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一句话。”
接近乞求的姿态，带着卑微的深情，带着可怜的温柔，带着绝望的希望。
但王杰希却只摇了摇头。
“你不是他。”他最终这样说道，“这就是我的回答。”
对面的人笑了，惨然虚无的笑意。他和王杰希之间只剩最后一步，这一步之遥中间隔着致命的风墙。
但他还是张开双臂，迈出了最后一步。
拥抱住了王杰希，拥抱住了死亡，拥抱住了从来都不存在，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生命的终结。
无数风刃刺穿了他的身体，银色的血液缓缓覆盖了全身。
他拥抱着王杰希，嘴唇轻轻动了动，说了最后一句话。
风停了，并不存在的人死去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一切都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真正的方士谦重新站在了王杰希的面前。
王杰希抬起眼睛看着他：“出来了？没事儿吧？”
“我觉得有点尴尬。”方士谦咳了一声，“我明明不是小三，但是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仿佛当了自己的小三。”
“有病。”王杰希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被方士谦一把拽住。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问，“最后，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王杰希没有甩开方士谦的手，“一些无聊的话，我没注意听。”
方士谦垂眼瞧了一会儿王杰希的表情，接着一把把他扯进怀里，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他想说很多话，想说很多同样深情款款的腻死人的话。但是话到了嘴边，又都尽数咽了回去。
已经一起走过了那样艰难的时刻，从开始到现在，还有什么话是一定要说出来才能懂的呢。
最后他也什么都没有说。方士谦只是静静地抱着王杰希，感受着王杰希的眼睛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都知道。”王杰希轻轻地说，“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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