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科学官

【叶王】长来长往（一）

你们怕不怕。

特别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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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对叶修的印象其实并不好，尤其是自己刚当上队长那会儿，叶修提前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带着嘉世全队就飞过来，非要拉着自己搞一场友谊赛，这摆明了就是没把微草放在眼里，也没把自己这个队长放在眼里的架势。

后来就更让人生气了，两个队长决战，叶修也不好好打，放水放的王杰希都看不下去了，也没心情跟他瞎耗，一扫帚甩过去，就见对面那人果然趴在地上投降了，完了还特轻松地拍拍屁股站起来，还有脸朝自己笑。当时王杰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你特么装什么逼啊。

敢在未来的联盟装逼之王微草队长面前装逼，活得不耐烦了你。

但王杰希是什么人，从小家教那么好，知书达理，冷静内敛，要不是后来应招入队打怪兽保家园，那也是分分钟能考进名牌大学开创光辉人生的隔壁家孩子。所以他面对叶修的刻意挑衅，什么话都没说，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一派大将风范。

还是等嘉世走了以后，副队长方士谦在旁边说了一句，人家大老远来了，咱们不请人家吃个饭就让走了，不太合适吧？

王杰希瞥了他一眼，你这话怎么说的，你站哪边儿的？

方士谦不上当，我哪边儿都不站，我是站在真理这边儿的！

那时候方士谦对王杰希当上队长还是耿耿于怀很有戒心的，动不动就说林杰队长在的时候微草可不是这样的，这再也不是我熟悉的微草了，我没有归属感。一个副队长整天这么叨逼叨，王杰希也挺心烦的，所以看到叶修这种脸上自带嘲讽的人就更心烦。

对此王杰希的策略就是，不闻不问不搭理，你们爱谁谁，老子就是要走自己的路，一路这样炫酷下去。


到了年底，联盟的各种事情都很忙，很多工作要总结，也有很多台面上的面子工作要做。全国各地各个战队的队长难免都要凑到首都开大会，报告会，总结会，表彰会，林林总总一大堆，王杰希和叶修碰面的次数也难免多了起来。

王杰希刚刚当上队长不过一年，人又还很年轻，平时又是个心高气傲不屑于世俗同流合污的小青年，对这种政治工作很容易不耐烦。但表面上又不可能表现出来，肩膀上还戴着少校肩章呢，总不能不装一下。

叶修再见到王杰希，是在离联盟总部会议室不远的一条拐弯的走廊上。王杰希比之前友谊赛那时候见到的样子又长高了些，也更瘦了些。叶修到底是对林杰的嘱托略微上了点儿心的，偶尔不忙想起来的时候也会抽空登录联盟的数据库扫一眼微草的战绩。伤亡率也好，战损比也好，消耗值也好，确实比之前都要好看许多，就算是单从这些简单的数据上来看，也能知道王杰希在很努力地成为一个好队长，也确实进步得飞快。

而此时此刻，微草年轻的队长正站在窗边，两个手肘撑在宽大的窗台上，翻看着手中的一叠资料，在为他第一次在联盟的公开汇报做最后的准备。副队长方士谦站在他身边陪着他，其实也只是闲闲地用后背靠着墙，扭过脸去看向窗外。

两个年轻人都穿着联盟军的黑色制服，暗色的制服总衬得两个人都有点少年老成。叶修走过去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就见两个小年轻同时看向自己这边，又同时立正站好朝自己敬了个礼。

王杰希和方士谦都是少校，比他们早几年加入联盟的叶修，此时已经升了中校衔。就算私下里再怎么互相看不顺眼，穿上制服进了联盟总部，面上的礼节也总得做到。

叶修回了个礼，打量着许久未见的王杰希：“挺精神的么，队长当得挺好？”

王杰希扯了扯嘴角，客气地笑了一下，也没多说话。

叶修觉得没意思，又激了一句：“上次光顾着打，也没多熟悉一下。我这会儿才发现啊，你这俩眼睛，不一边儿大啊。”

王杰希终究还是年轻，不到二十岁，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朝叶修翻了个白眼。

一边的方士谦倒是站了出来：“你怎么说话呢你，我们队长就算是个大小眼也轮不到你个外人多嘴啊。”

方士谦虽然比叶修晚几年加入联盟，但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平时张扬惯了，也就在林杰面前老实点儿，其他人在他心里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上下级观念，对着叶修也没什么好怕的。

叶修没搭理方士谦，照旧看着王杰希：“哎，大眼儿，怎么话这么少啊，不会是害羞吧。”

方士谦还在一边儿嚷嚷：“你嘴上有没有个把门儿的，叫谁大眼儿呢，大眼儿也是你叫的？要叫也是我们微草的人才能叫，你说是不是啊大……队长。”

王杰希终于忍不住了。他把手里的资料啪地一声合了起来，有点嫌弃地看着方士谦：“行了你就别说了，歇会儿成吗。”

方士谦虽然平时看王杰希不爽，但是关键时刻面对外敌还是很护犊子的，就是打起来不分你我见人就打，连他自己都打，所以言语间难免误伤友军，王杰希对此总是非常郁闷的。

他看向叶修：“不是害羞，是和前辈没什么话说，也没有什么必要。”

语气淡淡的，不卑不亢，不急不缓，一副“我和你不熟压根儿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哪儿凉快哪儿自己玩儿去我还有事儿呢就不跟你瞎客套了”的漠然。

叶修对此毫不介意，反而觉得这个小孩还挺有些意思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后来在联盟一年一度的年终报告会上，王杰希作为队长代表微草第一次发言，方士谦站在他身后，再往后是巨大的屏显。两个年轻人站在高高的讲台上，他们代表了联盟年轻的一代——最年轻的队长和副队，最有活力的一支新生的战斗队伍。

叶修坐在台下，看着讲台上的王杰希语气淡淡地阐述着这一年的战绩，分辨不出多余的情绪，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紧张。屏显里显示的是他做得严谨详细的数据展示，逻辑清晰，言辞简略，和他整个人呈现给大众看到的形象一样。

一个少年有为的队长，一个稳重锐利的精英。

阐述完毕后，联盟主席率先鼓掌，接着掌声响成一片。并不是说王杰希的报告做的有多出色——事实数据占了大部分的报告，并没有太多口若悬河的才华可供发挥——只是他临危受命在林杰之后接下队长一职，不到一年时间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易，当然应该鼓励。

之后是例行提问。并没有太多问题指摘，主席冯宪君也只是随意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下一位队长正准备上台前，叶修突然举手示意。王杰希看向这边，叶修也并未从座位上站起来，只安然地坐着，语气也是很随意的。

他说：“战绩这么优秀，比林杰可有用多了。”

并不是一个问句。话音落下后，偌大的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屏显微弱的电鸣声嗡嗡作响。

在听到叶修话的一瞬间，王杰希的目光便冷了下来。方士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叶修的意思，下一秒意识到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了，往前跨了一步就像说话，被王杰希抬起一只手拦下了。

王杰希关掉了屏显，会议室里瞬间变得更暗了些。背后繁杂的数据都消失了，只剩下一面白墙，和墙壁上一排发着白光的壁灯。

“林杰无论是作为队长，还是作为一名战斗人员，对于微草的贡献，从来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我不需要多说，数据都存在联盟资料库里，B市扩至城郊的防御壁至今没有被击溃过一次，微草建成至今，民众伤亡率为0。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从不需要任何人去评判。”

他对着话筒，讲这些话说给在座的所有人听，但他的目光却始终盯在叶修身上。

“我重复一遍，是任何人。”

语毕，他并没有等叶修再开口，直接走下了讲台。方士谦跟在他身后。微草两位年轻的领袖目不斜视地穿过整个会议厅，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从始至终都没再多说过一个字。

叶修反而有些释然。他想，林杰，其实你大可放心，王杰希这个人，比你我想象得都更可靠。

他根本不熟悉王杰希，更谈不上了解。只知他是一个优秀的后辈，刚一出道便荣耀加身，冠以重责，又完成得实在出色——况且他又还这样年轻。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难免都会骄傲自满，认为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让位。

而今天他这样问，王杰希这样答，叶修终于知道，这个年轻人表面高傲，却内心谦逊，心怀感激，并在捍卫荣誉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哪怕不是为了自己。

那天散会后，叶修本想去和他再说点什么。但看王杰希几乎就是除了主席以外第一个离开的队长，叶修笑了笑，也没自作多情到追上去。毕竟年轻，刚刚大庭广众之下被那么一激，又是他第一次公开发言，现在难免心里有火，不知道跟方士谦去哪儿骂人去了，肯定把叶修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狗血喷头。

叶修笑了笑，并没有什么所谓。自己做的事，别人对自己做的事，他都不会挂在心上。再说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见面。

——当然有机会见面了。年底各个战队的队长齐集B市，各种大会一开就是一个礼拜才能完，微草身为东道主难免要作陪，见面的机会不仅有，而且还很多。

当天晚上在联盟总部大厅设宴兼招待会的现场，叶修就再次碰到了王杰希。联盟作为半军事化管理的民间战斗组织，各项经费并不能全部被国家拨款覆盖，各个战队的主要运作资金依然来自民间商业化赞助。因此联盟年终酒会也就成了战队老板和各路投资人你来我往的战场，身为队长自然要陪同前往——而事实上，队长终究是战队商业价值的最重要门面。

叶修很少穿正式的礼服。平时穿惯了松垮垮的衬衫运动裤，一副中老年人的打扮，就差手里拎着个鸟笼子在西湖旁边遛弯。稍微正式点儿的场合，穿个联盟军制服都难受得够呛，更别说现在还要穿品牌赞助的燕尾服。

而且还禁烟，叶修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就觉得浑身都痒痒，眼皮直打架。

这时候大厅大门又被打开了，B市主力战队的门面终于登场。王杰希跟在微草老板后面走进来，叶修往那边看过去，就见他一身黑色的礼服穿得量体裁衣的，一看就是高定，那领子边儿都是骚包的暗绿色。叶修眼神特别好，又身经百战，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王杰希这闷骚的小孩肯定是被造型团队化了妆了，至少是化了内眼线了。那俩眼睛的差距不仅缩小了，而且炯炯有神的，而且还有点吊眼梢，一副“老子谁都不屌”的冷淡样子。

和投资商寒暄了一会儿，王杰希终于露出点不耐烦的样子，又不得不努力撑着一副队长的架子，估计心里也是怕被人家质疑自己年纪轻轻没什么商业经验的能力。来这儿之前，余老板还吓唬他，说你今天不好好表现，咱们战队就没钱了。咱们战队没钱，你们出去打仗就只能肉搏了。你们去肉搏，牺牲不要紧，全城的百姓就保不住了。

吓得王杰希赶紧就停下了反抗的手，造型团队终于顺利地拿起粉扑盖在他的鼻梁上。

要不怎么说年轻呢——叶修这边看自家老板和投资商聊得正欢，没自己什么事儿，就悄悄撤了出来，往王杰希那边儿凑了过去。

王杰希其实早就站不住了。见叶修过来，看这人虽然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但是脸上的笑容可真欠抽，真虚伪，于是心里更烦，脸上礼貌的微笑差点没挂住。

结果下一刻，叶修就伸过手揽住了他的肩，还特亲昵地跟他靠了靠头，王杰希浑身上下一个激灵，连拒绝的反应都忘了。

结果可把投资商和媒体高兴坏了。叶修什么人，联盟三连冠开创嘉世王朝的男人，现在最炙手可热的队长，如今这么主动地和王杰希示好，可见微草在他心里是多么重要的一支队伍啊，被站在联盟顶尖的男人垂青的战队，以后的发展一定很好啊。

当时的王杰希并不明白叶修这个举动带来的商业意义，只是看见余老板笑得特别开心，眼睛里都能看见人民币符号那种，然后一转脸儿就去和投资商聊天去了，连搭理自己的功夫都没了，一看有机会溜号，王杰希自然赶紧就退了出来。

叶修跟在他身后走到大厅另一边稍微安静点儿的地方，一边走一边问：“你现在就走不合适，这会儿他们肯定会问咱们的关系，你表现得好一点，明年的经费就足一点。”

王杰希不以为意：“微草经费一直就挺足的——再说我这人不会撒谎，和你不熟，也讲不出什么东西来。”

叶修就笑了，换了个话题：“方士谦没跟你一起？”

王杰希觉得奇怪：“这种场合一般不都是老板和队长出席么？他一个副队来干嘛？”

“撑场子啊。他颜值怎么不比你高，这种场合他来比较合适。”

王杰希翻了个白眼：“那这种场合，前辈来也挺不合适的。”

叶修发现王杰希并不像之前表现得那么严肃和冷漠。也会开玩笑，也会不高兴，也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只是平时队长的担子太重了，不得不压着。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其实挺喜欢逗着他玩儿的。

然而王杰希并不买账。叶修不说话，他也绝不主动开口，就默默在一边吃东西。其实这种晚宴场合哪儿有什么真正顶饿能吃的东西，但王杰希一看周围没人，难免露出点少年心性，看见没见过的小零食总想往嘴里塞一个尝尝。

后来又有投资商和媒体人围过来，推杯换盏的，王杰希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也没什么经验，不小心就喝多了。虽然也没太表现出醉意，但站在一边儿从头看到尾的叶修确实注意到他脸红气短的样子，心想一头栽倒影响着实不好。于是自觉地走到余老板跟前打了个招呼，说王杰希喝高了，自己送他回酒店。

正和投资商聊得热火朝天的余老板一听，觉得叶修这人也很靠谱，这边儿项目也聊得挺好的，不需要王杰希在这儿继续卖脸了，也就点点头同意了。叶修又去和自家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到王杰希身边，扯着他一条胳膊就往大厅外面走。

余老板是在宴会结束回微草的路上才反应过来叶修给自己下了个套的。什么送王杰希回酒店，王杰希本身就是B市人，要回也是回战队里，回什么酒店，回哪儿的酒店啊？

微草老板，第一次感觉到了叶修的可怕。实在是深不可测，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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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